離人.離島:臺灣離島的多重變貌

無知的是我們的眼光。我們以為島民們沒有名字,但他們的人名聽起來像海浪一樣響亮。
〜引自陳黎,〈紅頭嶼.一八九七〉
1949年中華民國來臺灣後,馬祖被迫與往來密切的福建分離,開始「面向臺灣」、逐漸「臺灣化」。位於歐亞大陸邊緣的馬祖,被納入成為中華民國政治共同體內。以臺灣為中心成為中華民國戰地前線的馬祖,戰火之下的地景與戰地印象,自此與馬祖緊密結合。時至今日,馬祖雖然已經解開戰地政務的束縛,但在多數臺灣人的認知中,仍然是雄踞國土北疆的離島。
回望島上,被迫與原鄉分離的人們,是如何持續在扮演離島與戰地的馬祖繼續生活,馬祖人又如何反過來運用「離」的位置與外界認知,創造出自我的特色與生存利基?來臺灣的馬祖人又怎樣在異地延續家鄉的生活形式與文化傳統?
達悟族世居於Ponso no Tao島上,以海洋與水田自營為生。17世紀西方人若航經太平洋黑潮海域,Ponso no Tao為必經之地,西方人在地圖曾給它「Botel Tobago」的名字。
Ponso no Tao跟臺灣開始產生關連,是清朝末年被劃入臺灣的恆春縣內,漢人給他的名字是「紅頭嶼」;1947年國民政府又給了「蘭嶼」的稱呼。二十世紀在近代國家機制逐漸進入後,達悟族人生活開始產生變化,也在國家機器及臺灣漢人主流文化的雙重壓迫下,Ponso no Tao的邊陲性與離島化現象更是明顯,成了被犧牲的離島-蘭嶼。今日達悟族人努力要維繫自身的傳統文化與生存模式,要主動掌握族群及島嶼的詮釋權,作自己島嶼的真正主人。
地點:
大林蒲北邊沿著沙洲延伸出去的紅毛港,原是一個內海潟湖地形,夾在大海與潟湖間,紅毛港討海人居多,大林蒲及其南邊的邦坑、鳳鼻頭則是商業和農漁業村落。1960年代以後,隨著高雄築港與石化工業的擴展,這裡的良田土地幾乎被國家徵收殆盡。剩下幾個沒被徵收的聚落,則被巨大的工廠團團圍住。
事件:
在高雄的大林蒲與鳳鼻頭的居民,長期生活在各式石化廠、鋼鐵廠、造船廠、發電廠等大大小小重型工業高度密集的廠區之中,日常充斥著工業煙囪與大卡車,如此惡劣的生存條件,讓此一區域的生活空間,猶如形成一座「環境生存的孤島」。2007年,紅毛港居民開始遷村後,大林蒲遷村議題也浮上檯面。我們除了該關切政府遷村計畫的是否完善與理解居民意願,同時更要追問遷村後的土地利用是否持續是高污染產業,否則,為環污而遷村的大林蒲,絕對不是最後一個。
地點:
新北市板橋「浮洲仔」,是大漢溪及其支流湳仔溝之間形成的河岸沙洲。「洲仔」也可視為是自然因素形成的「川中島」。這塊浮洲,承載許多人在其上為生活拼搏、沉浮的人生故事。
事件:
位於板橋浮洲仔的大觀社區,原屬「婦聯一村福利中心」的非列管眷村,1963年因水災遷村,無力搬遷的居民留下並被默許居住。此後南部雲林、彰化來臺北打拼的「下港人」不少人也來此貸屋居住。近年在國土清理活化政策、都市更新的發展下,掀起一波非正規住宅的迫遷,大觀社區居民被視為是惡意侵佔國有土地的住戶,被土地管理者退輔會要求拆除住屋、返還土地。2010年,退輔會向大觀社區居民提起民事訴訟,最後居民全部敗訴,成為「待騰空的地上物」。2019年8月1日大觀社區全面拆除,政府給了補償金,居民被迫四散。
有天父親說道:「夏曼,你去釣魚罷,孫子需要吃新鮮魚,喝不健壯的那個奶粉。」
引自夏曼•藍波安,<海洋朝聖者>
關於「臺灣」與「臺灣人」的論述與想像,不該是鐵板一塊。我們希望翻轉「離島」與「本島」的概念,如何以更寬廣的眼光與角度來重新想像與定義臺灣。我們的提出的回答是―以「離」的歷史文化為資源、學習以「離」為視角,擺脫臺灣島本位的均質單一思考,讓我們的「面孔朝向臺灣本島以外」的「群島思維」,珍視眾多「離人」、「離島」的歷史與文化思維。